紫色的戒指盒
一.
「各位好呀,今天我們來了一個新朋友,叫莫天石,給他掌聽吧!」
各個人也使勁的拍掌。
孤兒院的義工小姐走後,大家就圍著天。天凝視著各個人,不同年齡的,有八、九歲,也有跟他一樣是十六、七歲的。但天依然板著同一塊臉孔,冷淡的。
天長得不錯,白晢的皮膚,大大的眼晴、頭髮也是褐色的,他比同年齡的人高,手腳也較廋長,給人一種很有書卷氣息的樣子。如果帶上眼鏡的話一定更好看。加上由此至終都是端起這一塊面,冷冰冰的臉孔和他的言行顯得他極為成熟 (雖說他到現在也沒有說過一句話),高深莫測的樣子惹人垂青。那就不怪得引來多人圍觀。
大家都對他的家事很感興趣,都爭先恐後地發問。
「你為甚麼會來這裏的?」
「你爸媽是怎樣死的。」
抑壓不住心中怒火的天,逐漸展開微笑,這是一個恐怖,令人害怕的微笑。他摸著那個發問的女孩的臉,笑笑的跟她說︰「想知道我家人怎樣死嗎?其實我老爸是給我殺死的……」只見那女孩臉色開始泛白,天繼續用他那如魔鬼般的笑容,壓低聲音,在那女孩耳邊說話︰「如果不信的話,我大可試試。看來你都算是漂亮,我真想侵犯你哦,然後剖開你的胸腹,剪斷你的肋骨,看著你的心臟跳動,就如世界第一個連環殺手-開膛手傑克一樣對付你,好不好……」然後他一隻手抱著她的腰,作勢要侵犯她的模樣。那女孩嚇得推開他,轉身就跑。
其他人還沒知道發生甚麼是,只是被天剛才「優美」的舉動嚇呆了。女孩都認為他很酷。天收起笑容,以一貫的臉孔走了出去。心想他們可真夠煩。
一班無聊的家伙。天心中道。他現在正獨自散步享受清風吹來的感覺,後面卻有一個陌生女孩默默跟著他。天知道,但不當一回事,喜歡跟就跟來吧,反正不要騷擾他就行了。天色開始昏暗,快到夜深了。
此時女孩才淡淡道︰「這麼睌,還在散步?」女孩聲音很美。
「不喜歡的話,可以不來。」他連頭也不回地說道。
「但我受了吩咐,一定要來。」女孩笑笑回答,她一點都不覺得不耐煩。
「甚麼。」天感到出奇,轉身問。只見那女孤五官配合得很好,樣子很漂亮、很清純。
女孩又笑了笑,天突然感到臉蛋發燙,他不討厭這個女孩,反而對她有了好感。
「你想知道嗎?我還以為你只懂作弄其家。」
「我當然想知道,但你這話是甚麼意思?」天裝作很生氣道,但表情卻在笑,這是一個很舒服的笑容,自從他母親死後,他從未對外人展開過這一個親切的笑容。
「是這樣的,義工小姐沒分房間給你,你想住在洗手間嗎?」
天恍然大悟,女孩繼續說︰「我姓趙,名雪影,能讓我帶你到房間嗎,莫天石先生……」他以一個服務生的樣子對天說。
「當然,麻煩你了。」天又道。
二.
從此,他們就成為朋友。其他人暗暗傳出他們是一對情侶。他們兩個可說是俊男美女,暗戀他們的人也很多。因此也有些人心生不憤。
「天,不好意思,遲到了。」雪影來到後院的一顆大樹時,已見到天在那裏等她了,他們很喜歡待在這地方談心事,因為人積稀少。
「沒關係。」天淡淡道。他對雪影還是老樣子,怎都不肯給她一個笑容,除了見到他的第一次微笑外,雪影就再沒見到他笑過。
天坐在樹陰下,陣陣的微風輕忽,非常舒服,天閉上眼睛感受這風的溫暖,他很放鬆,不禁露出笑容。雪影目不轉睛望著天,他真的帥呆了。
「雪影……」天叫道,她回過神來。
「有事嗎?」她問。
「我想問一下……怎麼你們都不介意提及自己的父母怎樣死的?」
她露出落莫的笑容︰「這是生存的唯一方法。每個人都要盡量壓抑自己傷心的情緒,我們才有勇氣繼續生存下去。」
天似懂非懂的,但又免得繼續問下。
「那你呢?你在第一天吐出的那一句話究竟是甚麼意思呢?」
天臉色一沈。良久,他才回答。
「我不是說過他們是給我殺死的嗎?你們這些人就是愛八。」他神情變得不耐煩。他又帶起那陰森、令人戰慄的微笑。
「我認為你有你的苦衷的。」她雖感到害怕,但依然大膽講出來。
「我不認為,難道我自己的事自己都不清楚嗎?」他吐出了這一句話後,想走。
「但我依然相信你是有苦衷的……」雪影對著天漸遠的身影,大喊。
天回到房間,落寞的嘆了一口氣,緩緩地說︰「世人險惡……」
三..
「各位好,我是負責把各地的慈善機構送來的物品分給你們的。我姓吳。」一位男子說。
天在一個角落暗暗地笑。
「唉!」天石不小心跌到了,幸好被吳先生接著。
「不要緊吧……」
「沒事,謝謝你。」天走開了。
他又在暗角裏微笑。
「你這個小偷,進了孤兒院也不學乖!」第二天,吳先生衝進天的房間,用厭惡的眼神望著天。「你這臭小子,偷我銀包!」
天沒說話他只是淡淡的望著他。而吳先生聲音大把說話全傳出去了。引來多人圍觀。孤兒院的負責人也來到了。
「吳先生,有甚麼事嗎?」他急速道。
「你問這家伙幹過甚麼來……」他狠狠的道。
「我自己也不知道幹過甚麼。」天說,神情漠然。
「小子,偷了我的銀包還狡辯。」
「先生,是否你弄錯了?會不會掉到別處呢?」
「不,一定是他,昨天他跌倒,我扶起他。一定是那時幹的!」
這是雪影也來了,她走到先生前。
「不要那麼肯定,你當時跟很多人也有接觸,也可能是你掉到別處……不如我們稍用些時間來找找,說不定會找到的!」
「好,我聽你的,給你一天的時間,我明天才收拾你,小鬼!」他轉身就走了。
四.
但找了一整了也沒發現。
睌上,雪影擔心得睡不著覺,她很擔心天會被抓走。幸好,第二天先生就找會自己的銀包,他是在洗手間前的一片草地中找到的,除了二、三千的現金不翼而飛外,其他重要的物品都在此。他也沒有再追究,就坐車離去了。
「天,太好了,你終於得救了。我就知道!」雪影非常高興,她鬆了一口氣。她今天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叫到天出來。
「如果真的是我拿的?」天輕聲說,用很堅定的眼神望著雪影。
「怎麼會?明明他就找回銀包了。」
「是我放回去的,因為我想真的被抓。」
「你不用自暴自棄吧,我會相信你的。」
「怎麼我做了這麼多的,唉……壞事,你還要相信我?」
雪影低下頭想,現在正是表達自己心意的時候。
「因為,我認為,你本性不壞,你其實根本不想做這些事,只是時勢逼人是不是?已且……」
「已且甚麼?」
雪影不語,良久,她才隠隠吐出來︰「已且,我喜歡你,所以我會幫你!」
天非常錯愕!喜歡他,怎麼可能,我都只是一直當她是朋友。
雪影見到天苦惱的樣子,心裏很難過,她自認自己樣貌不算好看,自認自己的性格不算和善,自知自己合不上風華絶代、英俊消灑的天……
「我……我也知道的了,我根本是……其實我說出來只是能令心中舒暢些吧……我,有事,要先走了,再見!」然後,人就不見了,只留下兩行眼淚。
夜深,天一回到房間便倒在床上,但輾轉不息,怎樣也睡不著。這也難怪了,早上遇到這麼突然的事,看來要喝兩杯定驚茶了。但,當天想起雪影跑開的那一幕,心中也不禁一陣陣刺痛。他感覺到自己心,興奮卻又覺可惜。他以前盡量否認自己是著緊雪影的,現在卻不能否認了,因為心中的感覺隨著時間愈來愈強烈,他很想緊緊把她抱在懷裏保護她。
「保護她……保護她……」天喃喃自語。
「不,這不是愛她,我只想保護她,就好像保護我自己的妹妹的一樣保護她。」
天定找一個時間跟她說清楚,他不想雪影想著他。
但到了第二天,他才敢鼓起勇氣。
可惜,雪影在早飯、午膳,就算在睌餐的時間都不見她蹤影,看來是為了躲他吧。天很懊惱,他一定要把自己的感受向雪影訴說,免得令他人傷心,令自己難過。惟有在她房間找她吧。
呯的一聲,雪影回到她的房間,她臉無血色,本來是雪白的臉變得更是……蒼白。這令天很不安。
「雪影。」
她嚇了一跳,也非常尷尬,只是低著頭,一聲不響地坐在床上,兩人也不知該怎樣說話好,沈默了一會兒,天開始說話︰「我,對不起,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。」他望一望天,只見雪影的頭低得已貼在自己的床上。心中酸溜溜的,但也繼續說︰「我開頭也以為我自己喜歡你的。」
天未說完,雪影就搶著發問︰「開頭、以為,你是甚麼意思?」
五.
「讓我把我的身世告訴你,你便明白。」天倒吸一口氣,緩慢地、清楚地說︰「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,以農耕為業。土地很貧瘠,爸媽也是文盲,沒機會找到一份出人頭地的工作,當爸媽勉強把我供讀到小三,便再沒能力讓我讀書了。 我也有一個小我一年多的妹妹,長得十分可愛,畫畫很漂亮,雖然每天都處於半空肚的狀態,但總沒有怨言,精神很飽滿,滿令人憐愛的……」
「你喜歡你妹妹,我沒猜錯吧。」雪影頓時失望起來,原來早在十幾年前,她便有一個情敵了。
只見天回想一下,最後也是微微點頭。他又說︰「有一次,爸說有人介紹他到市區打工,所以回市區,本來他不讓我們跟去,但在我們堅持下,還是答應了。但到了那裏,我們才知道我們被騙了,他是為了見另一個女子,才來到這個半生不熟的地方。我很不憤媽知道被人騙了還可以默默忍受,他除了去見那可惡的女子外,就只懂在家喝酒!」
天激動得口吃了,但依然繼續說︰「沒辦法之下,為有跟小妹一起出外行乞。但賺到的錢總會被爸搶去,拿來買酒。母親支持不住,最後病死了。但爸完全不當一回事,繼續做他以往的事。
這時,天的眼睛開始蒙出紅根,這是一種很憤怒的眼神︰「又過了不久,我剛回家,發現家裏空冇一人,平時妹妹總會在歡迎我回來的。但除了一些空的玻璃瓶,就甚麼都沒有了。妹妹還未沒來,我心裏開始不安,究竟妹妹到了那裏呢?她不會發生意外吧。我等著等著,只見我爸爸回來了,他隨手把手上的紙掉到一旁,一看之下,竟然是彩票,為何會有錢買票呢?我問他,他說……把我妹妹賣掉了,他說把我最最最心愛的妹妹賣掉了。」
天氣很發抖。「我當時,真的很怒很怒,到了現在,前後不夠一年,我忘不了當時的情形,我已失去常性,我打破了一個玻璃瓶,衝到爸那裏去,一下打中了他的頭,當我聽見父親的叫聲,我突然覺得很興奮,這個壞人終於有報應了。我又打破了一個玻璃瓶,一下一下的刺穿他的心臟,血液四散,最後,他斷了氣。」
「而警察也沒多理,因為我們只是一些貧窮的人,免得浪費心機和時間。」
「但到了現在你還沒說出你為何說開始……以為這句話。」雪影打起精神來,她知道了天的身世後,感到十分同情。
「我當見到你時,給我第一個感覺是好像我妹妹,你的性格、你的心情也十分相似,因為,我把你,當了她。」
就這樣,一聊便聊到天亮了。天空由深藍色變成淺藍色,太陽的微光照射下,感到非常舒服,周遭都常平靜。人們又開始新一天的工作。
為了不讓人發現,天就這樣悄悄離去,無聲無色的。現在,雪影不再刻意逃避天了。她雖知天心不再此,也不再刻意強求,只希望留在天的身邊。